《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童养媳》第十章梦醒时
2023-04-11 21:14:23 来源:哔哩哔哩

云深不知处封山当夜,蓝湛一人,一剑下山离去,直奔夷陵。这些时日,蓝湛的脑海中出现了许多他不曾与魏婴相处的日子,他等不得魏婴完成所有事后来蓝氏找他,他再也等不得。昼夜不停,御剑前往夷陵,好巧不巧抵达夷陵时碰上了刚刚落脚的温晁。

见到温晁时,一道声音响起在脑海中,好像在讲述一个故事,“魏公子从来不说,但我知道,魏公子剖丹后遇上温晁被扔进了乱葬岗是痛的,活着从乱葬岗出来是痛的,魏公子是个好人......”


(资料图片)

蓝湛听不明白什么剖丹,听不明白什么扔进乱葬岗,独独听懂了讲的是魏婴。双目赤红,阴铁躁动,不受控的怨气溢出。避尘出鞘,蓝湛成了那恶中作孽的罗刹,一剑一滴红,一剑一条命。

“饶了我吧,蓝二公子,求求你,饶了我吧”,温晁匍匐在地,拱手求饶,砰砰砰的磕着响头,血染半边额头。

“你用哪只手推的他?”阴森的声音在温晁听来那是勾魂的阴差,索命的阎王。

“我没有推谁,蓝二公子明见”,温晁求饶,实在是不懂蓝湛在说什么。

蓝湛一脚踩上温晁的手背,“哪只手推的他”,脚尖使力一碾,“哪只手?”

温晁痛的想打滚,呼嚎道:“温逐流,救我!”

蓝湛仿佛事看见了伤痕累累的魏婴被温晁轻轻一推推进了乱葬岗,活人进尸骨无的乱葬岗,“呵”,一声冷讽。剑光一闪,温晁的头顶被削秃了皮,若不是温逐流动作快被削掉的就是温晁的半拉脑袋。

温逐流将温晁拖到自己身后,往前一站,“蓝二公子?”

蓝湛正视温逐流带着疑惑的神情,幽幽开口道:“温逐流,你要保他?”

温逐流依旧挡在温晁身前,“蓝二公子,温氏与蓝氏并无深仇大怨”。温逐流言外之意无非是让蓝湛放温晁一马,这无深仇大怨,着实自欺欺人。蓝湛修为被废此为一桩,蓝氏被温氏攻打此为二桩,蓝湛与温晁之间既有私仇,还事关家族,更有脑海中寻不出缘由的恨,冲击着蓝湛五脏六腑的恨。

蓝湛冷笑一声,“真以为,你能在我的手底下保住他这条狗命?温逐流!”

温逐流仍旧不动,蓝湛的剑不再是皎皎月上光,布满‘尘埃’。一剑劈向温逐流,怨气随剑而动,浓重的怨气将温逐流与温晁包裹起来,进食一般,咯吱咯吱的声音在黑雾中响起。避尘在黑雾中游走一圈,回到蓝湛手上时,血迹斑斑。

蓝湛整了整自己的衣袖,将避尘插回剑鞘中,说了句自己异常熟悉的话:“好一条忠心耿耿的温狗。”

怨气缭绕,客栈的地板渗着血,滴滴答答,蓝湛头痛欲裂,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, “为报温若寒知遇之恩,对其言听计从,罔顾是非。啧啧,多好的人。 知遇之恩?呵。凭什么你的知遇之恩,却要别人来付出代价!”

魏婴的声音,伴随着模糊不清的画面,蓝湛心头悸然,“婴婴,魏婴”,捂着心口,一路奔向魏婴所在的院落。

站在院门口的蓝湛,眼中含悲,弹起忘机琴,世家子弟自幼受安魂礼,身亡即可入轮回道。蓝湛知道魏婴在手刃血仇,‘凭什么我寻不到,你们还有来世’。蓝氏曲主度化,治疗之用。偏偏蓝湛这一曲,主灭,一曲琴响,魂散四方,湮灭如尘。

听见琴音的魏婴往外跑,蓝湛见到魏婴的身影时,收了手中的琴,痴痴的喊了一声,“魏婴”。

听到全名的称呼,魏婴轻微一皱眉头,蓝湛很少称呼魏婴的全名。魏婴上前拉住的手,亲昵的喊了一声“湛湛”,仿佛先前的相见不相识只是一场‘玩笑’。

蓝湛不答,静静的看着魏婴,眼光澄澈透亮若一汪明月。

“湛湛”,魏婴伸手摸着蓝湛的脸庞,指尖传来凉意,小心的开口道:“湛湛,你怎么了?”蓝湛看魏婴的眼神没有重逢的喜悦,没有大仇得报的爽快,就是那么安安静静的看着,安静得让魏婴看出一丝‘心如死灰’。

魏婴不明所以,“湛湛”,挠着自己的后脑勺,后知后觉的为先前的隐瞒开始道歉,“我不是故意装作不认识你,我早就认出来了,湛湛你不要生气好不好?”

良久,蓝湛问出一句,“魏婴,你开心吗?”一抹水光在蓝湛的双眸中闪过。

“湛湛,你在说什么?”魏婴无措的抠着自己的手心,眼前的蓝湛好奇怪,甚至好陌生。

“魏婴,报仇了,开心吗?见到小师叔,开心吗?”蓝湛的视线从晓星尘身上略过,看着魏婴在等他的回答。

“湛湛!”魏婴忍不住摇着蓝湛的肩膀,“你到底怎么了?”

蓝湛抓住魏婴的手腕,轻轻的握住,没有阻拦魏婴的动作,再次问道,音调温柔,“开心吗?魏婴!”

魏婴没由来的一阵心慌,反手抱住蓝湛的腰身,“湛湛”。

“魏婴回答我,好吗?”蓝湛的手停在魏婴的后背上,离着那么两三寸的距离,始终没有拍上去,隐忍又克制,“魏婴,好吗?”

魏婴将蓝湛抱的死死的,“开心,婴婴很开心。为阿爹阿娘报仇了,湛湛也没有受到伤害,还见到了小师叔,湛湛,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对吗?”

一滴泪从蓝湛的脸颊上滑过,死咬着嘴唇,不敢触碰魏婴,也不想离开魏婴的怀抱。“魏婴”,两个字,一个名,蓝湛喊不出声,嗫嚅着,“魏婴”。

站在角落里的晓星尘脸上含笑,就这么看着魏婴与蓝湛之间的互动。

突然,箫声响起,魏婴放开蓝湛,“泽芜君也来了吗?云深不知处不是已经封山了吗?”

蓝湛不语,看着魏婴,似乎要将这张脸牢牢的刻在心中。

“湛湛?”魏婴伸手探着蓝湛的额头,“湛湛你不舒服吗?没发热!”

蓝湛叹了口气,用尽毕生的勇气,说道:“蓝湛心悦魏婴此生此世,生生世世不改不悔”。

“婴婴也喜欢湛湛,永不改变”,魏婴听见蓝湛的告白,心头一喜,立刻回应道,十六年第一次二人开诚布公的说到“喜欢”,谈到“爱”。

蓝湛并未欢喜,反而低声喃了一句,“十三年”。

“什么?”

“我从来寻不到你”

随着魏婴的疑问,魏婴,晓星尘如轻烟消失在蓝湛面前,接着,房屋,花草树木似打碎的镜面,一块一块裂开,碎在蓝湛面前。

蓝湛红着眼眶再次重复,“我从来寻不到你”。

萧音愈来愈响,整个世界碎裂成废墟一片,天光熄灭,蓝湛眼中的光一同灭了,双眼无神,心如死灰。脚下所触之地,最后一片立足之地,一点一块的散开。

“魂兮,归来!”萧音止,蓝曦臣的声音响彻这界不成界暗无天日的‘囚笼’。

蓝湛循着声音的方向,抬头看了一眼,一动不动。

“魂兮,归来!”,厉呵声再次响起,蓝色的锁链从一片黑暗中蹿出,将蓝湛捆绑起来。

蓝湛挣扎得厉害,不愿离开这片‘魏婴’存在过的废墟,甘愿画地为牢,自囚余生。

“忘机,兄长,求你,回来吧!”

蓝曦臣哀求的声音传进蓝湛的耳朵,蓝湛一个晃神,空档的一瞬锁链将蓝湛拖出这片最后的眷恋所,美梦场。

静室,蓝曦臣焦急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蓝湛,蓝启仁似乎苍老了十来岁,板正的身板有些佝偻,“曦臣,忘机他.......咳咳”,蓝启仁眼眶通红。

“叔父,我”,蓝曦臣摇摇头,“我不知,这是最后的方法了,忘机他,他不愿意醒”。

蓝湛不愿意醒,蓝启仁与蓝曦臣心知肚明,蓝湛为何不愿醒,蓝启仁与蓝曦臣一清二楚。

“唉”,蓝启仁长叹一口气,“作孽啊!”

蓝湛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年,蓝曦臣与蓝启仁时常来看看,眼瞧着蓝湛一日比一日消瘦,气息越来越微弱。这一年蓝曦臣请遍仙门名医,寻秘法,多番尝试,不见起效。仙门中,唯一一位出名的神医,十八年前死在了金陵台。蓝曦臣请来的医者无一人寻出原因,皆让蓝曦臣另请高明。

“叔父,这一次,忘机还是不醒,我们”,蓝曦臣整个人颓废至极,‘做好后事准备’,蓝曦臣说什么也没法把这句话说出口。

“宗主”,门生站在门外轻声喊了一句,“清河来信”。

“什么?”蓝曦臣转身走向门边,接过信笺。

两年前,蓝湛与聂怀桑联手揭开不夜天围剿真相,聂明玦身死之因,金氏之谋后,不净世与云深不知处再无来往。即便是一年前蓝湛陷入昏迷,蓝曦臣亲自前往不净世求助,也仅仅只得来一句聂怀桑的“有心无力”。

两年来,第一次聂怀桑主动联系了蓝曦臣。

蓝启仁问道:“聂宗主来信说了什么?”

蓝曦臣拆开信封,信封中包着两封信,一封信写着“兄长亲启”,一封上写着“叔父亲启”。

蓝曦臣鼻头一酸,带着一丝哭腔,“叔父,是忘机的信”。

蓝启仁接过属于自己的那封信,指尖微颤有些不敢打开,回头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蓝湛,‘忘机’。

蓝湛给蓝曦臣的信,写着:

兄长,见字如面!

当兄长收到这封信时,忘机应该已是油尽灯枯。忘机在此一求,兄长弃了忘机,不必再废力气救我。我想之前忘机说过不必相救,想来兄长与叔父不愿放弃,现在忘机再求一次,兄长答应忘机,好吗?

兄长,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。年少听学,魏婴二字已在忘机心中生根发芽,世人皆言“有匪君子,照世如珠,景行含光,逢乱必出”。兄长,可知,后山放灯时,魏婴曾说‘愿一生锄奸扶弱,无愧于心’。十六岁时,忘机觉得毕生所爱只会魏婴,现在,忘机仍然爱着魏婴。我与魏婴道合志同,便是后来仍是殊途同归,魏婴始终是魏婴。如今,纵使故人不在,纵使一厢情愿,湛悦婴,未变。兄长,忘机只悔,悔不夜天之战没有和他站在一起。悔,没有自始至终未能坚定的信他;悔,十七年前,不够强护不住他。熙熙攘攘阳光道,却没有人给魏婴一条道,他只有独木桥可走,甚至彼时我不知魏婴走的有多难。

兄长,我好悔!

问灵十三载,不闻故人音,想来魏婴是不愿见我的。我死后,还请兄长将我的骨灰撒在乱葬岗,我想守着魏婴曾经住的地方。或许,能再见到。

兄长,对不起!

金光瑶所行罄竹难书,证据确凿,无可辩驳。金光瑶于兄长利用有之,真诚相待亦有,但于魏婴,金光瑶身死也不足以让忘机放下。忘机所行伤了兄长对友的一腔赤诚,对不起!兄长需知,兄长所行无错,待亲关爱,待友诚挚,御下分明......只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,经此一事,想来兄长必会勘破迷障,道心稳固,蓝氏会在兄长的引领下真正无愧于世家之名。

作为胞弟,兄长爱护有加,一谢兄长三十三载照顾之谊。作为世家嫡系,兄长放任有之,二谢兄长不曾阻拦之情。望兄长切勿伤心,忘机只是累了,只是想去另一个地方寻上一寻。

望兄长,康健无忧!

蓝曦臣拆开自己这封信,久久不能自语,“忘机,你怎么能,怎么能让做兄长的放弃你的生命,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?”

是了,两年前仙门世家被蓝湛与聂怀桑从上到下闹了个天翻地覆。旧势力坍塌就有新势力顶上,蓝曦臣看着蓝湛辅佐他,用一年的时间将蓝氏在风雨飘摇之际重新整顿后立了起来。同时,也眼看着去岁末,蓝湛一睡不起,求着他不用救。

蓝启仁手中的信纸落地,老泪纵横,“忘机,叔父错了!是叔父的错!”

蓝湛给蓝启仁的信,写着:

叔父,忘机不孝!

忘机自幼受叔父教导,循规蹈矩十六载,可能在叔父看来忘机唯一的错是结交建奸佞,与魏婴相识,含光君有魏婴这么一个污点让叔父极为不喜。可,叔父,魏婴无错,魏婴始终是意气风发,重情重义的少年郎。魏婴于忘机是十六年循规蹈矩中充满烟火气的意外,是仙门,是人心,是人性负了魏婴。

戒鞭三十三,忘机不悔。救魏婴,忘机不悔,打伤长老,忘机有错,戒鞭三十三只为伤人。叔父,忘机恨过,怨过,寒潭三年养伤,忘机最终只捡回了前尘尽忘的阿苑,我和魏婴短短的相识只剩一个阿苑可以联系。谢叔父未曾阻拦阿苑入蓝氏,如今思追已然可独当一面,叔父放心,思追定不负蓝氏养育之恩。

累及叔父还要为忘机操心,叔父勿怪!三十三年,忘机是蓝氏二公子,是含光君,忘机想做一次蓝湛,只是魏婴的蓝湛。午夜梦回,魏婴不曾入梦来,每每惊醒,忘机总是忍不住会想,如果忘机不是蓝氏二公子,雨夜诀别时选择同魏婴离去,会是什么样的结果。可惜,世上没有如果。

叔父,这一次不必救我,随忘机心意一次,可好!

忘机慢了很多,黄泉路畔,我怕那里也寻不到魏婴。

望叔父,无忧,康健!

蓝氏叔侄弃了不可仪容不整的规矩,在静室内低声啜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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